作者:董士君
我到過寧夏中衛(wèi),確切地說,我到過中衛(wèi)的沙坡頭。是王維揮灑下的那滴歷經1300年還燦然的“大漠孤煙直,長河落日圓”的墨跡牽著我的心來到了中衛(wèi)。
“沙坡頭”的名字是不是為注釋騰格里沙漠的盡頭?腳下的沙海,浩瀚廣闊。平展的地方一眼望去,仿佛海水流過留下了波紋,曲曲折折,一條緊挨著一條,風掃過來,有一種波浪流動的壯觀。起伏的沙丘綿延到天際,一座接一座的沙嶺,有著山峰一樣的姿態(tài)。
我眺望著沙漠,思緒順著我的眼光伸展到遠方,走進深處的也只有這馳騁的念頭吧。一只灰褐色的甲殼蟲,什么時候從什么地方鉆出來的沒有注意到,沿著一個方向快速地向前爬行。幾個孩子在后面追趕不上,這是一個沙丘的上坡,蟲兒很快消失在沙海里,它的蹤跡再也尋找不到。孩子們從沙丘的坡頂順滑下來,張揚著手臂,愉快地呼喊。我轉過身,看著滑到沙丘下面打著滾兒的孩子,不經意間,我的目光被一幕壯觀的景象鎖定在了那里。
緊緊拽住我的目光的不是沙坡頭那條雄渾的長河,不是黃河岸邊雄奇的水車,不是橫亙大河上的滑索、纜車,也不是黃河中悠渡的古老的羊皮筏。是沙漠中的那一片長長的綠植帶,有幾十米的寬度,這是鑲嵌在沙漠中的一條珍貴的碧綠玉帶啊。無論在其他什么地方看到這么多的綠色植物,我都不會這樣的激動,但這里是片草難生的沙漠,這樣成規(guī)模的綠色怎么能不讓心靈產生震撼?。∥铱吹交疖囋谶@片珍貴的綠色間隆隆地駛過。我決定近前看一看。
綠植帶齊齊整整,有花棒、檸條、沙拐棗等叢生的植物,疏密有致,不見雜亂。不知名的鳥兒飛進飛出,這里有它們愛情的小巢吧。也有開花的枸杞和叫不上名字的花草。遇見一位年近六十、正在植綠的老人,身板硬朗,正用手里的锨拍壓著低矮苗木周圍的黃沙。
這一片苗木都生長在同樣的網格內,格子縱橫相連,整整齊齊,產生著令人舒適的視覺效果。栽植苗木的格子顯然與沙漠的顏色截然不同,格子的四邊豎起黑褐色的腐草。按捺不住好奇,我把心里的疑問提了出來。老人停下手中的活計,抹了一把黑色的臉膛,告訴我:“這叫麥草方格。”仔細詢問后才明白什么是“麥草方格”。 把一定數量的麥秸鋪在沙漠上,用锨將這些麥秸的中部埋扎入沙子里面,外露一部分,再行橫扎和縱扎,直到形成一個方格。在方格里面撒播適合沙漠生長的一些植物的種子或小苗,隨著麥草的腐爛和形成有機養(yǎng)料,種苗慢慢生長起來。
包蘭鐵路建成初期,有40余公里的線路穿越沙坡頭區(qū)域的沙漠地帶,常因流沙的威脅而阻斷,就是用了麥草方格的治沙方法解決了難題。
老人從17歲跟隨父親學習治沙經驗,已經40個春秋,歲月雕刻在他臉上的滄桑里透著平淡,一雙大手黑、干、硬。他給我講了一個關于麥草方格的故事。新中國成立初期,為了研究沙漠地段鐵路線的防沙治沙問題,一個科研小組搭起帳篷住進了沙漠。然而一天天過去了,治沙的方法猶如眼前的大漠一樣縹緲。偶然的一次晚飯后,幾個好動的青年人,在一塊平展的沙面上,以锨為“筆”,以燒火做飯的麥秸稈為“墨”, 在沙面上扎出了“中國” 兩個大字。一段時日后,一位老專家驚喜地發(fā)現,麥草扎字的地方的沙面還保持著當初的原狀,而周圍的沙面已經有了很大變化。通過試驗,專家們終于形成了以麥草方格固定流動沙丘的方案,一直沿用到今天。老人指了指前面的一個在麥草方格間忙碌的30歲左右的青年,“這是我的兒子。”老人一家三代都是治沙人啊!我不禁心中肅然起敬,但是老人笑笑說,像他這樣的治沙人在沙坡頭還有不少。
沙坡頭的景色的確是美的,在我的心里,更美的卻是這一片一片的麥草方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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